【弱虫/山坂】《再见,公主》

箭头是   班长→真波波↔坂道

推荐使用bgm: いとはかなし

      <<

 

  映在眼前的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坡道,她提着精心备至的便当盒小心翼翼地站在坡道旁侧,微红着脸,嘴上别扭地嘀咕着“我才不是来看那家伙的”,却还是忍不住朝着无尽的坡道久久宁望……
  
  等待着、等待着……一直等待着。焦虑的心跳声在胸口鼓动,却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似乎总是这样,无论是在家楼前的院子里,还是学校的教室里,亦或是此刻她站在的坡道旁……她都在等待着。
  
  有风从身边经过,卷着稀疏的叶子划过长长的坡道。她紧张地伏下身子小心地按着裙摆,然而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只是一瞬,少年认真执着的面容从她眼前忽闪而过,带着炽热的风,却如电光般的速。
  
  “什么——”她焦急地冲到前面,险些进到了比赛的坡道中,好心的路人拉住她说“危险”,然而她却无心顾及……
  “山岳他…什么时候那么快了……”她驻足在坡道上对着远方早已消逝的身影久久沉静,思绪回放,记忆流转,一帧一帧的画面慢慢在她脑海中浮现。
  
  时光穿梭。
  
  那个人总是病怏怏地躺在温室中,无精打采地玩着掌中的游戏机,偶尔微笑起来的样子轻轻的很好看,然而也仅仅只是偶尔。他们隔着一条空气走道相对而望,少年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毫无瓜葛。
  
  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她望着对方,却觉得很遥远很遥远。
  
  就像此刻,她站在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坡道上,能做的只是望着对方从自己身边匆匆经过。简直好像风景一样……一瞬,就被闪到身后。
  
  她不甘地咬着下唇,手中包裹便当盒的布料被她硬生生地攥出了印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那个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再也追不上少年的脚步了……
  
  >>
  
  “呐……你在听什么?”病床上的人总是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着什么,她有些在意地发问,却在问出话后别扭地偏过头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我才没有很想知道……”
  
  床上的青年笑了笑,取下耳机递给她,“没关系,是班长的话我不会介意一起分享哦。”她听着对方似是蛊惑人心的声音烧红了脸,“我才没有想要和你一起听!”虽说如此,却还是偏着头接下了青年递来的耳机。
  
  塞到耳廓中,轻快的曲调带着有些幼稚的歌词活力张扬地播放着,她取下耳机还给青年,皱着眉不解地评价道:“奇怪的歌。”
  
  青年听着轻轻地笑了,“是公主love公主的主题曲。”他柔着声解释,有风吹了进来,窗帘缓缓地荡起一阵涟漪,阳光照进来,映在青年好看的轮廓上,像是过了一层柔光。
  
  “嘛,的确是首奇怪的歌,会喜欢这首歌的人…以及会不厌其烦听着这首歌的我,也很奇怪吧……”青年对着温凉的风微笑起来,温柔的神色看得她有几分恍惚。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在想着她不懂的事情时露出那样专注的表情,曾经是,现在依旧是……她回过神咬咬嘴唇,把带来的资料“啪”的一声全扔到桌子上,青年随着响声看过来,困扰地笑了笑。
  
  “这些……不会全是学校的作业吧?”
  
  “哼,不然你以为呢!要不是我对教授们求情,山岳说不定早就被退学了。”她和青年上了同一所大学,然而青年一如既往地不断缺课,于是她和从前一样一边催促着青年去上学一边帮着他在学业上的课程。
  
  “这次一定要好好完成哦!”她强调。
  
  青年看着堆积如山的作业嘴角抽了抽,“班长……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因为……因为就要毕业了!”她攥着衣角有些犹豫,“山岳你会再来学校的吧?会好好参加毕业典礼吧?”
  
  “嗯…这个有些……”青年也犹犹豫豫地开口,然而还没等青年的话说完,她突然趴在青年的病床边认真地问,“一定,一定会来的对吧?”
  
  青年愣了愣,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而后道:“嗯,会的。”
  
  她听到肯定的答案露出了释然的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她站起身叮嘱青年说:“要好好呆着不许乱跑,如果医生再跟我报告说你擅自出门,绝对——不原谅你!”
  
  青年笑着朝她乖乖地点点头,她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保证哦。”
  
  “嗯……保证。”青年说。
  
  “那、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她红着脸说出这句话后飞快地退到房间门口,轻轻地将门关到一条缝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偷偷地朝里面望了望,真波山岳静静地坐在那里,耳中塞着耳机,长长的耳机线被风吹得轻轻荡起,他突然眼睛看过来,在窄窄的缝隙中对上了她的目光,微笑起来。
  
  她猛然关上医院的房门,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就这样站在青年的病房门前好一阵沉默,然后默默地将手放到那扇门上。
  
  “快点好起来吧,山岳。”她低着头轻声说。
  
  >>
  那之后是过去了多少个时日,春秋交替。从山岳的病情突然复发,不再能骑自行车开始……桌子上摊开的书本被风刮得有些浮动,她按下那些欲动的页张,思绪神游。
  
  印象中,有个和她一样带着厚重眼镜的男孩子,畏畏缩缩的让人烦躁,然而山岳却总是开心地对他笑着。
  
  明明对方说着一大堆山岳自己根本不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可是山岳却还在笑,对着那个眼镜温柔地微笑。
  
  想起莫名其妙的往事了呢,她转了下手中的笔,不想去想那些,然而一幕幕场景却偏偏像是约好了要和她作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画面,时光交错,影像重叠,记忆渐渐从深远的时光中跳出。
  
  那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眼镜君的时候,山岳在爬坡的路上忽然晕倒被送到了医院,她接到消息焦急地赶到医院,风风火火地推开病房门,头发在路上被风刮的很乱,她来不及整理,开口唤青年的名字:“山岳——”
  
  然而她只是唤出了名字,就觉得自己突然间说不出话了。
  
  她看到真波山岳微笑着对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子,她忽然觉得恍惚,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山岳对着谁笑得那么温柔,甚至宠溺。那是并非表面的温柔,而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泛着丝丝涟漪的温柔。
  
  “好了,好了。坂道不要再哭了,眼睛已经很红了,一会能好好的看清东西吗?”真波山岳边说边抬手取下青年的眼镜帮他擦眼泪。
  
  她突然一阵烦躁,山岳都没哭,她也还没哭,这个眼镜哭个什么劲。
  
  “因为——因为真波君突然倒下,我、我差点被吓死啊!如果真波君有什么意外的话……”
  
  “嗯?”真波山岳凑近他面前,“如果我有什么意外的话,坂道要和我一起吗?”
  
  “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真的是,我也不会丢下真波君一个人的!”青年信誓旦旦道。
  
  真波笑了笑,“当真了呢,坂道。”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青年的头发,“别担心,就算为了坂道,我也会好好的,不然留下坂道一个人,有些不放心呢。”
  
  细微的风,窗帘的飘荡,机械的运转……这些声音缓缓地滑过耳际,然而她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一样,呆呆地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逐渐回神。
  
  “班长?”真波山岳笑着看向她,“你来了啊。”
  
  “咦?这、这位就是班长小姐吗?”眼镜君紧张地开口。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才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的。”话虽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走到青年身边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而对方就像小时候一样对着她淡淡地笑着,眉眼间透着对整个世界的疏离,全然没有刚刚那般真挚的温柔……
  
  探病时间结束的时候,她和带着眼镜的男孩一同出了病房。路上她沉默着一言不发,而男孩则是一直畏畏缩缩地打量着她,似乎是想和她搭话。
  
  “那个…班长小姐?到这里我要去取自行车了……”男孩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突然转过身对着男孩,“呐,你是山岳的队友吗?”
  
  “啊……不是的,我是千叶那边的,和真波君只是好朋友而已。”男孩说着红着脸低下头。
  
  她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烦躁,“好朋友什么的我可没听山岳提起过。”
  
  “那个,很抱歉可能是我擅自定义了!”男孩挤着眼睛对她鞠躬,“但是,我还是想和真波君做朋友,即使真波君没有承认过也没关系,因为和真波君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呢。”他忽然笑了起来,而她则是一阵气闷。
  
  “哼,我可是山岳的青梅竹马!”像是宣告主权一样地张扬出这句话,然而对方却还是微笑着。
  
  “我知道的,真波君经常跟我提起你呢。”他浅浅地笑着,“好羡慕啊,好想知道真波君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爱很萌吧。”眼睛变成星星眼的男孩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小肚鸡肠了,而刚刚那句“真波君经常跟我提起你呢。”也让她微微红了脸。
  
  “山岳小时候自然是很可爱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男孩露出憧憬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说着“好羡慕啊”这类的话。
  
  街道上的路灯转换,男孩看了看表笑着和她道别,“那么,班长小姐再见了,改天我再来探望真波君。”
  
  她望着男孩逐渐消失背影愣了好一阵。
  
  好羡慕什么的……应该由她说吧。
  能让山岳露出那样笑容的人,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啊……
  
  说是改日再来探望,第二日她就再次见到了眼镜君。之后在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眼镜君没有一日缺席过。
  
  真佩服他的毅力。
  
  而每次见到他和山岳在一起的时候,说的不是爬坡的内容就是他听不到的东西,只是无论他说什么,山岳都会笑着回应。
  
  当然偶尔也会有很安静的时候。她犹然记得有过一次,仅仅只有一次,她推开门,看到眼镜君静静地趴在山岳的病床前,而山岳则是悄悄地把他的眼镜取下来轻轻地放到床头。她张开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山岳抬起头竖着手指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是她咽下想说的话,沉默地坐到椅子上。
  
  山岳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到了眼镜君的身上,而后对她笑着打了个招呼,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讲,随后山岳找了本杂志靠着床板无声地看了起来。
  
  她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和山岳就一直这样安静地沉默着等到了眼镜君醒来。
  
  小野田坂道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后突然慌乱地开始摸索自己的眼镜,山岳笑着拉住他,把床头的眼镜递给他。
  
  带上眼镜后的小野田松了口气,之后又慌张地站起来道歉,“抱歉,抱歉!真波君,不小心睡着了,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坂道。这些天每天往返箱根和千叶,很辛苦吧?”
  
  “还好啦。”眼镜君红着脸回答,“啊!对了,之前真波君说想听我唱的《公主love公主》已经录好,那个……要传给真波君吗?”
  
  “好啊。”
  
  “总觉得很害羞什么的……”
  
  “哈哈,没事啦,反正在比赛的时候已经听坂道唱过很多次了。”
  
  “说、说的也是呢……”
  
  文件传输完毕后,真波的手一点,轻快的乐律被外放出来。
  
  她忽然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那首歌,那首山岳一直听着的,奇怪的歌。
  
  <<
  
  火候刚好,色香味俱全。她满意地将饭菜装置到便当盒中,兜中的手机震动响起,她擦擦手接了电话。
  
  “喂?”
  
  “喂,宫原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是朋友打来的电话。
  
  “今天不行啦,改日吧。”
  
  “又不行吗?这次也是陪你的男朋友吧?啊……真好啊。”电话那边发来感慨。
  
  “才、才不是男朋友!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好了好了,那下次一定要一起出去哦,挂了拜拜~”
  
  电话挂断,剩下一阵“嘟——”的盲音。她收起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似乎真的是…很久没有和朋友一起了……自从山岳住院后,从前那些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都用到了医院中,虽然觉得对不起朋友,但她也不觉得不妥,因为她想陪在山岳身边,尤其是如此另她放心不下的真波山岳……
  
  她提着装置好的便当盒准备出门,出发前她偶然一回头突然看到了那条窄窄的隔空走道,小的时候,她时常在这里和对面的山岳对话,而如今,她还站在这里,对面却空空如也。物是人非。
  
  垂下眼帘,她有些茫然。
  
  到底是谁变了,还是谁都没有变。
  
  她一直注视着那个人,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可以的话,她想默默注视着他一辈子,就这样,时光慢慢走远,直到人至老年,沧海桑田,她依旧看着他。
  可以的话,她想要这样……
  
  然而她知道,这仅仅是她的所愿。
  苦笑了下,她回过头走到玄关处,穿上鞋子提着便当走出了门。
  
  推开医院的房门,她走进去将便当放到了床头。床上的青年带着耳机对她笑了笑。
  
  “又在听那首奇怪的歌?”她问。
  
  对方微笑了下,“是啊……虽然有些奇怪,但听着这首歌的时候,总觉得这里会鼓动的很厉害的。”他说着轻轻把手放到了心脏的位置,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班长不悦的面容,他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不开心?”
  
  “才、才没有呢!”
  
  听到她这么回答的青年放下心来又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它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有活力,活着的感觉……”
  
  “是因为这是那个眼镜录的吗……”她别过头闷闷地问。
  
  “眼镜?”真波愣了愣,“哦——是说坂道啊。”他忽然笑了,“该怎么说呢,或许就是那样吧。”
  
  “那……为什么。”她继续问。
  
  “嗯?”
  
  “为什么那个眼镜不再来看你了啊!”她大声质问。是啊,为什么不再来了,明明山岳那么在乎他,为什么后来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啊!
  
  “啊……这个啊。”真波低下头淡淡地笑了,“没关系的,班长。虽然和坂道在一起很快乐,但是不能一起爬坡的话也就没有意义了吧,所以——不需要再见面了吧。”
  
  “什么——”
  
  “呐,班长——”真波忽然抬起头,“我啊,就算见不到他也没关系,因为——总觉得在听着这首歌的时候,就好像坂道就在我身边,很开心呢。”他笑着说,而她却说不出话了。
  
  这样的山岳,说着那个眼镜的山岳,她莫名觉得很遥远,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向前追赶,他们都会一起骑着公路车将她远远地甩到坡道上。
  
  “我带了便当来,要吃吗?”她沉着脸转移了话题。
  
  “好啊,话说为什么不开心?”
  
  “说了才没有不开心!”
  
  ……
  
  <<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岁月平整静好。偶尔,她觉得或许他们真的能这样平静地度过一辈子。然而,这样偶尔的想法还是被现实打碎到了地狱。
  
  她放下电话,来不及换鞋,穿着家居拖鞋一路飞奔跑到了医院,路上险些摔跤,头发也被刮得乱七八糟,只是她顾不及那些,医院和她熟识的护士小姐打来电话告知她,山岳的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被转移到了重病区的看护房,她站在陌生的病房门前难过到想要落泪,得到允许后,她轻轻地推开门,床上的青年回过头对着她淡淡地笑,“你来了啊,班长。”
  
  她突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那些压抑已久本打算永远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在此刻通通涌了出来。泪腺崩溃,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山岳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她跪坐在青年的病床前眼泪不止,往日的矜持在此刻也化为乌有,“和我结婚吧,山岳,一天也好两天也好,我们生个孩子,将来送他去自行车竞技部,让他延续你的梦想,好不好?”
  拜托了……答应她吧。这是她能给的全部了。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山岳微微愣神的脸,而后是苍白的笑,“抱歉,班长。”
  
  “为什么…为什么啊!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她忽然噤声了,那些禁忌在心底的秘密险些流露出的时候,真波山岳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的,班长。”他轻声说。
  
  风流了进来,白色布帘淡淡地浮起涟漪。
  
  “只是,抱歉……”他慢慢收回手,缓缓地放到了胸口的位置,“这里,已经承受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那是心脏的位置,里面是真波山岳那颗虚弱的心脏。
  
  她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有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落。
  
  <<
  
  那之后,山岳在病重区的看护房住了下来,她和曾经一样推掉朋友的邀请,细心地将便当做好送到青年身边。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难得熟睡的青年,耳机松松垮垮地垂在身边。她轻轻地放下便当盒,小心翼翼地拿起青年的耳机放到耳边。
  
  带着浅浅的空气波动,夹杂着机械的运转,然而轻快的声音似是会蛊惑人心。
  奇怪的歌,却是她最熟悉的音色。
  那是山岳的声音。
  
  还真是不死心啊……她叹了口气,没有听完录音,将耳机悄悄地从青年身上取了下来。
  
  柔和的风从窗户的空隙中滑过,青年的呆毛微微浮动了几下,她笑了笑,这个样子的山岳真的很可爱。
  
  心率监测仪在空气中发出微弱的“哔波——”声,她看着安静的青年,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眼镜君时常来探望山岳的时候。
  
  那天,她走进房门的时候,看到小野田坂道静静地伏在山岳的胸口,在大脑做出思考前,她就大声斥责道:“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的小野田猛地蹿起来,“抱歉!抱歉!我、我已经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山岳也坐起来睁开了眼睛,“哈哈,别那么紧张了,是我让他这样做的。”
  
  她皱眉,“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让坂道听一听我的心跳声而已。”
  
  “嗯嗯!真波君的心跳声有着很好听的旋律呢!”
  
  这家伙在说什么…他难得不知道山岳他……
  
  “班长。”真波突然沉声唤。
  
  “什么?”
  
  “班长要不要也听听看?”
  
  “我、我才不要呢!”红着脸回答,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
  
  “嗯……我想也是呢。”真波对此一笑而过。
  
  “切……什么嘛。”
  
  她回过神,将那些久远的回忆再次沉落到心底。青年依旧安静地沉睡着,细微的呼吸声缠在耳边痒痒的。她把头轻轻地放到青年的胸口,她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细腻而微弱,却又沉重的鼓动。
  
  每一声每一声都似乎是奋尽全力奏出的生命乐章。
  
  悦耳的旋律。
  动人的心声。
  
  却又仿佛是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死亡的尽头缓缓地迈进。
  
  她忽然落下了眼泪,悄无声息地浸湿了青年的衣衫。
  
  <<
  
  有光映进了眼膜中,她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窗边青年虚幻的身影,以及很久不见的,运动服的颜色……
  
  她猛然清醒,睁大了眼睛。
  
  “醒来了吗?班长。”青年对着她淡淡一笑,光影交织在一起,她突然紧张起来。
  
  “嗯……你要做什么…山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年对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了一会,“我……要去爬坡了,班长。”
  
  “你在说什么啊…山岳……”
  
  “穿着运动服,当然是爬坡了。”青年漫不经心地重复。
  
  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山岳你在开玩笑吗!”她愤怒地吼出声。
  
  然而青年只是沉默着朝着房门走去,没有一丝犹豫。
  
  有风在身边呼啸,像是死神的召唤。
  
  她蓦然意识到青年正在离她远去,而这一次她或许真的就再也追不到他了。就像许多年前,在青年还是少年的时候,他骑着公路车在长长的坡道上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不知道是谁,成了谁永远的风景。
  
  她忽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了青年,“山岳我求求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的泪水顷刻间布满整个面容,声音蓦然嘶哑。
  
  “你不要走好不好,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
  
  青年回过头,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地将一个陌生的机器放到了她的手心,“谢谢你,班长。这个送你。”
  
  “什么……”
  
  青年没有回答她。
  
  “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他声音轻轻地,似是在蛊惑人心,“抱歉了,毕业典礼…或许不能参加了呢,不过既然是最后一次缺席了,班长就原谅我吧。”
  
  而后,他微笑了起来,“再见了。”他轻声说。
  
  “不……不要啊——”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喊,那个人都没有再回头看她,她握着那个青年最后塞给她的东西,忽然觉得大脑一阵昏厥。
  
  她缓缓倒在了地上,在陷入黑暗的深渊前,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许多声音,有风声经过的声音、有自行车带动的声音、有心跳声、笑声,以及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沉落的声音。
  滴至尘埃,带着破碎的梦想,埋葬进深远的土层。
  
  <<
  
  她找到小野田坂道时候,对方正在学校的漫研社里画海报,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惊讶。
  
  “为什么班长小姐会在这里……”
  
  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播放器和配套耳机递了过去。
  
  “这个是……EVA中碇真嗣君的DAT数码录音带!”小野田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
  
  “才不是!”她下意识反驳。
  
  对方怯怯地愣了愣,“可是…可是一模一样……”
  
  她也愣住了,难道山岳他连录音器都是特意买了这个人喜欢的款式?心里莫名一阵不甘。
  
  “那种事情我不知道,只是这个——是山岳的。”她说。
  
  “咦,是真波君的吗!太好了,真波君也喜欢这个啊。”对方一脸陶醉,随后笑着问,“呐……真波君他还好吗?”
  
  她听着这样的问句突然觉得一阵讽刺,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关你什么事。”
  
  “啊…抱歉……我只是想知道真波君他过得好不好……”
  
  “这么想知道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去看他啊!你们不是朋友吗!”她忽然愤怒起来,是啊,为什么不去看他啊,他明明……那么喜欢你。
  她咬着嘴唇不甘地在心中承认。只有这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却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抱歉……”他低下了头,“我啊,有不知道多少次都想着要去见真波君,但是最后都忍耐下来了呢。”他苦笑了下继续道:“真波君的身体状况,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在确定真波君不能再爬坡后,我也放弃了爬坡。”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为着这些是她曾经所不知道的背后。
  
  “虽然想要见面,但是我不能去见真波君。不过没关系……只要真波君还活着,就足够了。”他说着微笑了起来。
  
  而她却满嘴苦涩,说不出话了。
  
  “那个……班长小姐?”
  
  她轻轻甩了甩头发,说了声,“再见。”
  
  她离开了漫研社的活动室,走到窗口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呆呆的眼镜小野田带着她交给他的耳机。
  
  隔着厚重的玻璃,她不该听到声音的,然而她却听到了。
  
  清晰的——

      带着浅浅的空气波动,夹杂着机械的运转,轻快似是会蛊惑人心的曲调。
  奇怪的歌,她最熟悉的音色。
  山岳的声音。
  
  “公主公主 公主 爱你爱你最爱你 公主 公主 闪闪亮 只要有你和大家 我就绝对 无敌 ……”
  
  “再见,公主……”
  
  她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啪嗒”的声响,落泪的声音,轻轻的却很沉重。
  
  她静静地盯着玻璃后的活动室,她看到了,那个人眼镜后的泪水,缓缓地滴落至尘埃,带着破碎的梦想,埋葬进了深远的土层。
  
  “再见,公主。”
  
  fin                             

    对于这篇我还是撸个后记吧。从题目就看得出,这篇会是be,公主之歌是 小野田最喜欢的,而,“再见,公主”某种意义上就是在跟自己最喜欢的事物道别。

我通篇几乎都在用班长视角,老实讲这不是个人所擅长的风格,但还是选择了这个角度。意图是想侧面去写山坂这对。

真波喜欢坂道我也是用的暗示,比如说 他一直听着那首坂道录的歌,再比如说他后来自己录了那首歌,而且他是特意买了eva中的那款DAT数码录音带。

他在后来跟班长道别的时候,其实是想和把那个录音送给坂道,但是他在最后突然改变主意给了班长。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孩为他付出太多,而他或许只能把这个给他了,毕竟,他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

就像班长对他说结婚吧时,他说的那句话:“这里已经承受不下更多东西了。”而他所说的也不止是他心里喜欢的人,还有责任,时间等等……

至于为何坂道后来不与真波见面,其实单纯讲就是文中真波说的:不能一起爬坡就没有意义了

或许有些绝对,但是也不单单如此。如果见面的话,会更加想要一起去爬坡,那是他们的梦想,然而不能一起爬坡有时候见面也会有痛苦,何况坂道为了真波也放弃爬坡。他想等真波好起来,然后再一起去延续梦想。

所以文章最后结局,用了这样一句话“那个人眼镜后的泪水,缓缓地滴落至尘埃,带着破碎的梦想,埋葬进了深远的土层。”

 

 

评论(11)
热度(124)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冷淡未必冷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