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未必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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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路】漫长告白

傍晚，废弃的游乐场里有阵阵阴风，破旧的秋千被吹的咯咯作响，伴着下过雨后飘零的树叶，像极了恐怖电影的开端。但这样的场景并未上演午夜凶铃一样画面，而是有一种火影忍者的即视感，盯着显示器看直播的负责人目瞪口呆：“开挂了吧……”

一道人影鬼魅般的在过山车的轨道上穿梭，仿佛这样惊险刺激的轨道跟平地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速度太快，显示器上的身影若隐若现让人怀疑信号是不是有些短路。黑色的人影在将近90度轨道上向下俯冲，本就高速的移动加上惯性的作用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然而并没有，像是无视这世间法则一样这个人依旧俯冲向下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样看似如忍者一样的动作让那些后来者们吃了一惊，他们加起来总共6人的小队已经和这个鬼魅般的男人周旋了近半个小时，可是依旧没占到半点便宜，这让他们每个人的自尊心不免瘙痒起来，而骨子里身为执行部资深专员头衔的骄傲又驱使他们更加实行更加猛烈的追击。

“真缠人！”黑影低声咒骂，他刚刚为了摆脱这6人已经做了个险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高危选择，如果不是他手中这把短弧刀，他恐怕刚刚就要命丧黄泉了，他进入尼伯龙根计划时就被配了这把短弧刀，说是让他先熟悉刀具的运用，当然也正是因为知道短弧刀能帮他顺利从过山车最陡的轨道上通过，他才敢冒险走这一步路，他靠着刀背尖端与车轨的摩擦得到一定缓冲，他知道这样的行为6人帮中没人做得到，本想这样一来就可以先摆脱这烦人的猫捉老鼠游戏，没想到他们中竟有人带了绳子，他是跑下来的，人家呢，直接吊下来呢！

尼玛，说好的除了刀具不准携带任何武器呢！对方这赤裸裸的作弊还能不能玩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武器只能带刀？”他的语气有些不悦但又让人听不出什么脾气，耳边的便携式耳机发出了几声兹兹的声音。

屏幕那端的人发出了几声大笑，“武器只能带刀这个设定只加限于你啊，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心要你命的，毕竟学院本就是意在设置一场单面游戏。”

“……等我出去再找你算账。”他愤愤地开口，随后抬手关掉麦，不打算听对方任何一句话。他身后200米左右还跟着6个执行部的专员，他当然清楚这6人是带着杀死他的任务来的，可是这样拉锯战已经持续快半个钟头了，这6个人只能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身后，这之间距离甚至没被缩短到过50米，这也是他在这个月里耗时最长的一场战斗，说是战斗都是太看得起他们了，硬要形容的话他觉得自己在跑马拉松……而现在，他可算是看到了终点线。

他想起那个人给他发来的E-mail

「在你清楚敌人实力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要找到一击毙命的位置和时机。」

真是说得轻巧，这是他实战训练的第30天，之前每一天来的都是不同的人，但也只是来一个人啊，今天一下子来了6个，他有些发懵，而他也为了搞清楚对方实力跑了半个小时的马拉松了，他能感觉出这6人都非泛泛之辈，所以他必须等，等那个能将这6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耳边的风有些冷冽，毫无生机的废弃游乐场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黑色的身影在穿梭的同时没有放过一丝风声，顶级的杀手即使是在高速移动中也能做到像忍者那般悄无声息，但是唯有气流的流动轨迹是无法不发生变化的，而这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逃过眼前这个人的感官，他从这些微小的变动中清晰地分辨出了6个跟屁虫每个人的方位，随后他嘴角轻笑，一个飞跳，跃进了这方圆3公里内唯一的一栋高楼。

这是他从这场拉锯战的开始就定下目的地，高楼，作为此处的掩体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他的呼吸逐渐放匀，眼神中泛着着幽幽的光，袖口中的短弧刀微微露出锋芒，像是一头等待猎物的雄狮。

“2号楼梯，3号、4号、5号和6号根据你们序号依次负责一个楼层，我封死角，进去后别发出任何声音，我们的对手，很强！”说话的是1号，他们这次的6人小队负责歼灭的敌人只有一个，执行部粗暴的把他们编排成123456的代号，仿佛是在打绝地求生一样随意，而身为1号，自然也是6人中实力最强的一名执行部专员，但是今天的对手让他觉得很挫败，这不是他第一次带队，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带了个垃圾队，要知道垃圾队的队长往往也是垃圾……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但此刻他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任务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在耍他们玩……

5号猫着腰不动声色地向3楼移动，他的任务是封锁3楼，这栋废旧的大楼总共只有4层，老旧的建筑里全是尘埃，他很想赶快完成这次的任务然后回家舒服的洗个热水澡，但是在他还未到达3层时就突然不敢动了，他感觉到对手就在周围，但是，在哪？然而这个问题在他思考的同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也在答案知晓的刹那毫无意义，因为他的后颈被强大的力量一瞬击到，全身从头到脚瞬间麻痹，他来不及出手就已经倒下，而这短短的1s他只看到了和他们玩了30分钟猫捉老鼠游戏的目标人在黑暗的阴影中微笑着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5号绝望地闭上眼睛，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啊，怕不是这人一开始就是个设好陷阱等老鼠上钩的老虎吧。

离5号最近的6号蓦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负责的楼层是4楼，所以跟5号一样都要经过这段楼梯，而他身后专项负责楼梯的2号也屏住呼吸，显然2号和他一样都感受到到了那股骇人的气息，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想咽口吐沫却又连喉结都不敢动一下。5号摩挲了下手中的手枪，他的保险栓早在进这栋废楼前就拉下了，他是这次任务中狙击能力最强的人，也是唯一配枪的人，然而此刻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被训练有素的感官瞬间反应，在后面！5号知道自己现在转身就是找死，他弯下身做了侧翻，手枪精准地对准目标，巨大的压力让他身上冷汗直冒，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在这不足一米射程中绝对命中！而对方像是毫不在意一样向他冲击过来，他听到子弹落地的声音，6号睁大双眼，这么近的射程，这个人竟然劈开了子弹！而那把劈开子弹的短弧刀在他想再次按下扳机的瞬间稳稳地打在了枪背上，手枪瞬间被击落！2号也被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常年的训练促使他迅速反应，他撑起身子，手中的折刀飞快地朝对方挥去，而那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手臂，不好！2号心中暗叫，接着他就和6号撞到了一起，脖子上肃然传来了无法抗拒的窒息感，双锁喉！

“拜拜喽，送人头的。”那人轻笑道。

这个时候的3号4号已经清楚了目标人物，他们来不及等1号的指示，飞快地向楼上冲去，可惜他们连人都没看到就被两记精控的手刀纷纷击倒。

……笨蛋，我不惜跑这么远就是想利用这个绝佳的地理位置，就算我先现身了，你们也犯不着这么着急暴露自己吧，不清楚敌人实力就随意出击可是找死的啊！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人心里的吐糟，只是在身体麻痹的瞬间，意识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荒谬的游戏，对他们而言。

1号慌了，他开始以为目标被他们6个人完美的包围，现在发现是他们6只小白兔被一只大灰狼堵了门，他清楚的意识到眼下这个目标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任务已经注定失败，现在优先考虑的不是去摸老虎屁股，而是怎么从老虎窝溜走！

“找到你了。”

1号震惊！他的拳头在瞬间挥出，而对方也毫不躲闪，稳稳地接住，他这时看到了对方在黑色的兜帽下那灼人目光，而后他觉得天翻地覆，是侧踢！对就是小小的侧踢！但是精确有力地把他制服在地，来不及任何反应。

“GG。”那人轻声说，随后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脑袋，黑洞洞的令人心颤，那是6号的手枪。

“呼——”男人长呼一口气，把黑色兜帽摘下，说是男人又有些不贴切，兜帽下略显清秀的五官渐渐显露，那是一张处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气质，下垂的眼角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和刚才表露出凌厉判若两人。

他拍拍卡在耳边通讯器，“喂喂？结束了吧，我快被累死了！”

通讯器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兹兹了几声，而后传来几声不要脸的笑声，“师弟你逗我呢，你这开挂一样的身手看的我大开眼界啊，我可没看出你觉得累啊！”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敢情不是他跑了个马拉松，外加精神高度紧绷，一招致敌一下子解决6个执行部专员，“我就像初中运动会跑了男子1500一样虚脱，等我回去一定用这身从地狱里训练出的肱二头肌捶爆你！”

“哈哈我好怕啊师弟，你还是等回来再说吧！今天的录像记得回去看啊，你现在可真是帅呆了我的二货师弟。”

“哼哼，那还用你说。”路明非对这句赞美表示很受用，换做别人这么直接夸他，他顶多心里美美，脸上的逼还是要装的，但是面对芬格尔他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去，如果他有尾巴的话。

据说这是他接受尼伯龙根计划的最后阶段，他已经持续30天面对不同的追杀了，每天的被追杀过程都会被芬格尔这个资深狗仔录制，而他则是需要在每天睡觉前回顾一下当天的英勇战绩，为了反思有哪些可以改良的地方？大概……反正这项规定也是训练的课程之一，根据诺玛的报告看，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了训练他实战能力所安排的特训，但是所派来的专员并不知晓，而是确确实实接到了暗杀任务来的，所以每个对手的杀心都是真的，而他也只有胜利才算结束这一天的训练。

路明非觉得精疲力尽，他感觉每天的神经都紧绷得像一根弦，说不定哪天用点力就断了。虽说这的确是能让他在实战中迅速进步的不二之选，但是每天这样他感觉自己不是会被哪个执行部专员干掉，而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变态训练中累死！

已经入夜的风有些凉，路明非随手掏出手机打开E-mail，没有新消息，他的消息页面首页除了诺玛发来的报告和垃圾广告外其余的联系人全是清一色的一个邮件地址，他手指飞快地敲着手机键盘编辑了一条新邮件。

「有没有什么完全隐蔽气息的方法？」发送，没到两分钟他就收到了一条回复。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能说最大限度的去隐匿，我不能保证。」

「那要怎么做？」他又发了条消息。

「见面教你。」

路明非无语，心说面瘫师兄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在接受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回事呢，还见面教我，怕别到时候是来给我收尸的吧。他叹了口气，不再回复了。自从他来到这封闭式的训练后，少有的放松时间就是打游戏…以及和给楚子航通邮件……他也不懂为什么现在手机、INS、微信、qq乃至支付宝都开始推广社交功能了，而楚子航依旧只钟情于发E-mail…虽然莫名的很有楚子航style……

空气中的温度又低了些，路明非把兜帽扣上，思绪有些飘……他想起在他进入尼伯龙根计划前楚子航曾专门来找过他，问他有什么事，闷葫芦一样楚师兄磨叽了半天说了句“有事E-mail联系我。”路明非有些懵，心想难不成这尼伯龙根计划真的会难到要了我的小命，连师兄都不放心了，他正想怎么回复，楚子航又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也可以联系我……”

大概就是这句话吧，意外地，他和楚子航成了几乎每天互通邮件的好友，虽然他觉得挺高兴的，但总觉得这事放在那个沉默寡言的闷骚身上有点违和，不过转念一想，楚子航除了闷骚，还有着不折不扣的八婆属性，突然又觉得很贴切……

深夜凌晨12点，这是路明非少有的娱乐时间，他在回宿舍睡了近4个小时后被尿憋醒，打了几把游戏又觉得饿了，以前和芬格尔一起养成的吃宵夜习惯至今还在延续。路明非从冰箱里拿出速冻牛排，其实他更想吃炸鸡腿，但是他的饮食里规定里唯一的肉食只有牛肉……而这个时辰只有之前准备好的速冻牛排。这间宿舍比起他在学院的时候跟芬格尔住那间要高级好几倍，复式型的小型公寓里家电设施应有尽有，路明非打开牛排把它放进调配好温度的微波炉，他实在懒得开火煎了，好在这里的配食味道都很好，即使是速冻食品也是一等一的食材做出来的。

路明非无聊的刷了会朋友圈，又打开B站看了看有什么更新的番，微波炉发出“叮——”的响声，隐约能闻到牛排散发出的黑胡椒味。路明非把牛排装好盘放到餐桌上，又把手机支到餐盘前，随后打开了小英雄的更新，这种边吃边看番的享受是他在高强度训练中最解压的放松之一。

屋子里除了动画播放和他切牛排的声音，安静的连丝风声都没有，路明非嘴角沾着黑胡椒汁如坐针毡却不敢挪动丝毫，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牛排刀，慢慢屏住呼吸，有高手在侧。短短一分钟，他额头的汗水已近将前额的发丝渗透，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紧张，他在实战训练中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压力感，尼伯龙根计划无疑将他血统提升到了A+级别，虽然他本来就是S级，但是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体素质连芬格尔那个F级都不如，根本没法发挥体内血统的优势，而如今他的感官都已经被训练的极其灵敏，就是一只苍蝇，他能有把握能闭着眼捏死，但是眼下他只能感受到窒息压力，却无法锁定来人的方位，敌在明而我在暗，这真是致命！

路明非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今天的实战训练会被安排在凌晨，难道就是为了警告他在最放松的时候也不能像个宅男一样毫无防备？他的心沉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个高手和他曾经训练中所面临的对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硬要说的话，路明非感觉他的后心被抵了一把刀，而这把刀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和高手的对决每一秒都如同世纪般漫长，他回宿舍后显然已经过了5个小时了，而宿舍门在这之后也并未有人进出，所以说这个人是在自己回宿舍前已经埋伏进来了！路明非没精力多想，我手中的牛排刀已经一触即发，而袖口中的短弧刀已经微微露出锋芒随时待命，他小幅度移动了下肩膀好让视线所及到之前的死角，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在哪？路明非冷汗滴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像被只狮子锁死的猎物。如果说敌在暗而己在明，那么首先要消除这种可怕的劣势！

路明非瞬间从椅子上跃起，同时他手中牛排刀向后方直直的飞去，他知道刀具不可能击倒对方，他为的是打下后方的电器总闸！在黑暗袭来的一瞬间路明非袖口中的短弧刀呼之欲出，自下而上划出了锋利的光芒，奇怪的是他明明有把握这一击命中，但是对手像是在刀尖触到瞬间向后移动，也许只是一毫米的差距，这一击失手了，随后强大的力道打击在了他的手臂，右手刹时麻痹，路明非迅速抛出刀具，左手随即接住，旋转继续刺击，而他的对手似乎预料到这一串攻击的轨道，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脖，短弧刀脱手落地，而他也被无法承受的力道重重击倒。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路明非十分痛苦，而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更是致命，路明非奋力抓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感到对方的气息就在他鼻尖涌动，莫名的有点熟悉。对方一手掐着他，一手拿起他丢落的短弧刀掷了出去，室内的电流迅速恢复，25W的照明灯晃的路明非双眼模糊，而在逐渐清晰的视线，路明非吃了一惊。

“师兄？”路明非惊呼。

楚子航已经松开了手，他缓缓的起身，又朝着路明非伸出手，路明非有些懵，尼玛早知道来的楚子航，他应该刚开始就下跪求饶举白旗，学院搞什么鬼，让他跟楚子航打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路明非接住楚子航伸来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打的脱力，楚子航看似没用多大力气去拉他起来，但是他却脚跟没站稳，一个踉跄摔进了楚子航怀里,清淡皂香渐渐沁入他的鼻息，那是属于楚子航的味道，寡淡清新却隐隐有些醉人。

“没事吧？”楚子航看起来有些愧疚，他有点后悔刚刚力道用的过猛了。

“还好还好，就是心脏病差点被吓出来。”路明非嘴上这么说，心想屁哩！老子脖子都被你掐红了，疼死了！这样的牢骚他自然不敢对着楚子航发。

“抱歉，吓到你了。”楚子航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背，他不太擅长安慰人。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楚子航怀里靠了半天了，这才赶紧跳出了，“好说，好说……不过师兄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尼伯龙根计划又多了个名额？

楚子航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邮件我不是说了见面教你。”

“什么？”路明非一脸懵逼，难道楚子航就为了之前邮件里说的要教他隐蔽气息的方法而来，这太扯了吧，又不是在学校上课。

“诺玛没告诉你吗？我将负责你的实战训练课程。”楚子航淡淡地开口，“直到你的实力能够超越我。”

空气中短暂的沉默了2秒，路明非满脸震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超越谁？楚子航？确定不是来虐他到怀疑人生吗？

“师兄你逗我的吧，就算现在的我和之前判若两人，但是学院规定让我超越…”路明非捂脸，他总觉得说出来都难，“超越你……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我刚刚才被你瞬杀。”

楚子航把终端机上的任务显示摆到路明非面前，的确上面是诺玛要他来指导路明非实战训练指示，“估计不久你就会接到诺玛的通知，确切说我应该是从6.1日开始指导你，5.31号也就是今天是你的休息日，但是我之前任务提早结束，所以今天就过来了。”

路明非绝望，“但是师兄你怎么半夜三更在我房里吓我，这是训练课程之一吗？”

楚子航有些尴尬，“不，是因为提前来了，所以还没有拿到我房间的密码锁，而你的房间是得到了可以随意进入的授权，我在你回来之前已经在这了，我本来打算在你熟睡的时候袭击你，观察你的临场反应，但是没想到你会凌晨时吃夜宵……”

“所以师兄你就决定改成趁我吃宵夜的时候攻击我？”

楚子航点点头。

“那之前的几个小时你在哪里，我怎么一点都发现？”路明非对这个事情很在意。

“我睡着了…在二楼……”楚子航说着别过了脸。

“诶哟——我说呢。”路明非拍着大腿感慨，心里暗暗说真不愧是师兄你啊，牛逼的都让我无力吐糟了，“但是师兄，你来锻炼我，我完全没有意见，但要我超越你，我怕你这辈子都要在这给我当陪练……”

“我来之前看了你这一个月所有的实战训练录像，你的进步很大，而且你的血统本就是S级，尼伯龙根计划也只是为了激发你潜力的而定制的训练计划，所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还记得我之前就说过吗，总有一天，你会超越我，超越恺撒，这个观点到现在依旧不变。”楚子航说的很认真，路明非吞了吞口水感觉无力反驳。

楚子航看了看表，已经凌晨12点多了，早已超过他平时的睡觉时间让他感觉不适，“我今天先睡这里了。明天诺玛应该就会给我发送其他房间的密码锁了。”

“师兄不嫌弃就好。”路明非轻快地说，“干脆师兄和诺玛商量下，训练期间就在我这住下吧，二楼加个床就行了，这样没事咱俩也能联机打个游戏什么的。”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说楚子航的龟毛性格和八婆属性让他有时候不免犯尴尬证，但是楚子航他身边又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舒适感……这和他长时期跟楚子航一起出任务分不开。

“可以…但是我不习惯晚睡。”楚子航幽幽地看着路明非，言下之意就是让路明非改掉那个深更半夜还吃速食夜宵的怪癖。

路明非被看的发毛，“好说好说啊师兄，你说几点睡咱就几点睡！”，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忘了这个男人是个活得像机器一样苦行僧，他想起自己之前和楚子航因为出任务同住，不仅同寝还同床，楚子航每晚睡前都会换上他规规整整的深蓝色睡衣，然后一丝不苟地斜卧在床，骇人的黄金瞳缓缓熄灭，精致的睡颜上只有睫毛在晚风中微微浮动。

狭小的单人床上承载两个成年男人的身躯着实显得有些吃力，路明非的身子已经贴着墙了，他稍稍往外移一点就会碰到楚子航，虽说在曾经出任务的时候有过不少与楚子航同床共枕的经历，但自己公寓的小床怎么能和酒店的KISS ME大床相比，路明非翻了个身看到枕边的楚子航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的呼吸声在他鼻息间缓缓涌动。月光朦胧的黑暗里，那双不会熄灭的黄金瞳缓缓睁开。

“睡不着吗？”楚子航问。

“也不是，就是有点热……”路明非说着把身上的被子蹬开，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要不要聊聊天？”楚子航又问。

“聊什么，师兄你不困吗？”路明非生怕楚子航又来关心他感情问题，想让他赶紧睡觉。

“为什么要参加尼伯龙根计划，你拒绝的话学院不会勉强。”楚子航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路明非有些怅然，这个询问虽然没波及到他的感情问题，却会让他想起曾经无力的自己，因为无力所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废了，想偶尔也能跟师兄，老大一样耍个帅装个逼。”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楚子航的语气有些灼灼逼人，路明非不太高兴，楚子航怎么总喜欢试探自己，他正想出口反驳，但随即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朝他袭来，楚子航翻了个身，撑着胳膊把他笼罩在身下，那双幽深的黄金瞳正自上而下直直地看着他。

“我知道从日本回来后你心里一直有个坎。”楚子航的声音不大，但却锋芒的让路明非心痛，他别过头去，不忍直视楚子航淡漠却又真切的双眸，但是楚子航像是强迫他直面问题般生硬地掰过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面对。

“你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楚子航压低声音，他细碎的头发轻轻地拂过了路明非的脸颊。

路明非捂住双眼，楚子航的话不多，可是偏偏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直击心脏。

“师兄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心里有个坎，我忘不了也不能忘！它就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时刻提醒我要变强要比任何人都强！我已经不想每次都像个废物一样躲在别人身后！不想…不想再看到有谁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死去了……”他的声音哽咽，却又透着巨大的决心。

楚子航淡淡地垂下眼眸，有些犹豫地把手覆盖到了路明非的头上，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却又希望给眼前这个男孩最大的安慰。

“我明白……”楚子航的语气带着几分颤抖，他想起曾经那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毫无畏惧地冲向地狱的深渊，他得救了，可是男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会把我所有的战斗技巧都交给你，你会变得比我，比恺撒，比你想超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楚子航声音坚定，“但是我不希望你否认以前的自己，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包括不久的将来，你要相信你一直都是最出色的。”

路明非睁开眼睛，朦胧的夜色里他看到楚子航眼中淡漠而真诚。

“睡吧，晚安。”楚子航翻身离开路明非。

沉寂了几秒他听到了路明非的声音：

“晚安。”

清晨有麻雀在屋檐外嬉闹的声音，路明非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楚子航光着上身，毛巾搭在脖子上，深色的发丝中渗着水雾，白皙的皮肤像是融化在晨光里。看来这个人大早上冲凉水澡的怪习还在持续，路明非佩服。

“醒了？”楚子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唔…几点了？”

“7点10分。”楚子航看了下表，“困的话你可以继续睡，今天规定是你的休息日，正式训练是从明天开始。”

路明非倒不是很困，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接受十分严格的训练，自然每天都要早起，只不过听楚子航这样说，他又不想起，赖在床上无聊地打了个盹，忽然路明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翻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日历页面。

果然，5.31号，明天是6.1儿童节——楚子航的生日。

对路明非而言这真的是百无聊赖的一天，他带着楚子航随处逛了逛，又一起把申请来的新床般到了公寓的小2楼，打了几把游戏，发了大半天呆，不时的瞄一瞄楚子航那张冷俊的脸。实际上他在想怎么给楚子航过生日……如果不是来给自己当陪练，狮心会肯定会举办盛大的party给楚子航庆生，如今楚子航和他一起窝在这不足80平的小公寓，着实有些委屈了，然而想了一天他也没想好，能送楚子航什么，不见面的话还好，发条短信就打发了，可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总不能太寒酸吧。路明非叹了口气，心想小魔鬼能不能再帮他放一次烟花。

6月1日的凌晨00:00，路明非从床上爬起来，翻出了床底下的一个纸盒，蹑手蹑脚地来到楚子航所在的小2楼上，其实他并不想在深夜打扰楚子航，但是他又莫名其妙的想在这个时辰给楚子航送上生日祝福。

他的公寓二楼设计上有一个小天窗，白天时阳光倾城，夜晚时月光洒落，楚子航安静的睡脸被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中，长长的睫毛上微微泛着星光。

真不愧仕兰高中众女神心中的白月光。路明非暗暗感慨。

“师兄，醒醒。”路明非轻轻推了推楚子航。

楚子航似乎很浅眠，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就睁开了双眼，他不喜欢睡觉时被打扰，但看到路明非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疑惑地看着路明非，不明所以。

路明非笑了下，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狡黠，他将带来纸盒摆在他和楚子航中间，神秘地看了眼楚子航，轻轻地打开纸盒的盖子。

随着纸盒的展开，淡淡地光晕逐渐扩大，一点又一点的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跃动，那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围绕着两个人静静地飞舞，伴着朦胧的月光，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某个人沉寂的心。

“生日快乐。”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地看着懵逼状态的楚子航。

楚子航愣了好一会才呆呆地回了句“谢谢……”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以前在家的时候，是妈妈和“爸爸”张罗着给他庆生，后来在卡塞尔，是狮心会的成员给他安排庆生，没有一次是他主动记起过的，而他明明曾经每年都有过生日，却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惊喜。

“没想到吧，我想了一天也只能想到送这个了，毕竟我来训练什么都没带……”路明非摸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我很喜欢。”楚子航很想多说些表达感谢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他不擅长的领域。

“哈哈，总觉得还是有些寒酸，要不师兄我再给你唱个歌吧。”路明非清清嗓子，慢慢开口，“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这个寒酸的生日在路明非的用心下显得有些温馨。

“好听。”楚子航称赞。

路明非笑了笑，觉得楚子航一板一眼的语气像是个上了年纪听音乐会的老古董。

“说起来，在仕兰上学的时候有一年师兄你过生日，我还去了你家嘞。”路明非回忆起往事，那时觉得楚子航排场可真够大了，给学校每个社团都发了邀请含，只可惜当时只有身为部长陈雯雯有资格参加，而他只能趁给陈雯雯送书的时候偷偷瞄一眼这个公子哥牛逼哄哄的豪宅。

“我知道。”楚子航说。

“什么？”路明非惊讶，“师兄怎么知道，我当时只到了你家门口，根本没进去啊。”

楚子航的脸上流露出细碎的温柔，微不可查，“我当时看到你了，我以为你会进来，但是没想到你只是给陈雯雯递了书就走了。”

“诶哟！我一直以为高中时是我认识师兄，师兄不认识我，没想到师兄竟然有注意我，受宠若惊受宠若惊。”路明非有些乐，“不过师兄你那时简直像被女妖精围着的唐僧，明明被一群漂亮妞围的水泄不通，却还能面无表情的烤鸡翅，唐僧都没你这么高的修行。”

“但是你今天却看起来挺高兴。”路明非说。

“嗯，很高兴。”楚子航点头。

路明非笑了起来，朦胧的月色下路明非的轮廓反射着微微的柔光，牵动着楚子航也淡淡地笑了起来。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星光笼罩的夜色下，萤火虫翩翩飞舞，有个人为他唱了首生日快乐歌。

在与楚子航共同度过了还算温情的一夜后，等待路明非的就是非人般的实战训练，楚子航不愧为执行部一等一的好手，前三天的训练中，路明非几乎被每每瞬杀，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楚子航这等身手，竟然有些是从百度百科中学来的，路明非想起之前和楚子航对话嘴角有点抽。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到把气息隐蔽的那么完全，我每次感觉你就在我身后，但就是找不着你。”路明非对这个事情纳闷了许久。

楚子航沉默了下道：“事实就是我的确在你身后……只不过你每次移动我都会配合你的动作也做出相应的移动，并且没有任何声音，所以你的死角一直存在。”

“哇，这牛逼哄哄的技能哪学的？”路明非感慨。

“百度百科……”楚子航望着窗外淡淡地开口。

路明非结束回忆，不得不佩服天才楚子航的天赋，他后来为了学习楚子航这套技能像背后灵一样粘了楚子航一个星期，这才觉得有点眉目。

如果说前三天他是被瞬杀的话，那么到了一周的时候，路明非勉强能在5分钟内和楚子航打成平手，等第二周过完的时候，这个时间持续到了10分钟左右，第三周的时候他们的过招时间最长持续到了18分钟，就这样在楚子航兢兢业业的陪练下，那种单方面虐人的情况终于在第四周时发生了质的转变，路明非惊讶的发现他能和楚子航对阵半个时辰还不甘拜下风。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对练，每天结束后路明非都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样，楚子航可真是个心软手不软的人，下手留意却不留情，路明非觉得他这次训练被强化最厉害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素质，每天和一个实力强劲如龙王的杀胚对阵，在面对强敌的那股紧张感都慢慢变得麻木了。

在又是累成狗的一天结束后，路明非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梦到自己吃着高热量的炸鸡和披萨，配着芬格尔送给他的劣质红酒，美滋滋地流了一大片口水，湿热的触感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也是在这刹那，路明非清醒了，他飞快地摸出枕下的短弧刀，一个起身朝着床头划去，清脆的刀剑声在空间中骤然响起，他的攻击被一把长刀稳稳地格挡。

“是我。”楚子航说。

“师兄？”

楚子航点点头，“你进步很大，换做一个月前，你应该会被我瞬杀。”

“那是师兄教的好。”路明非嘴上这样说，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不废话，我现在还随时可能被您瞬杀呢。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接下来可能会有别人来代替我，也或许你就这样毕业，具体看学院给你的指示。”楚子航陈述。

“可是师兄我现在还没有一次打赢过你啊……”路明非不太想楚子航离开，他以为楚子航会陪着他直到尼伯龙根的训练计划结束。

“你没有打赢我并不是因为你赢不了，还记得我那天对你说的话吗？”楚子航说着伸出手，犹豫了下轻轻地揉了揉路明非的头发，“你要相信自己，你一直都很出色。”

这句话楚子航以前也说过，他的语气坚定而认真。

“高中的时候，你喜欢陈雯雯，你心甘情愿给她当了三年跑腿的，然而在她心里甚至连个备胎都排不上号……”

这样的话语像刺猬一样扎在路明非脸上，让他当年那些泯灭自尊的窘事一件件又现心头，他起身想让楚子航就此打住，但楚子航有力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炯炯。

“到了卡塞尔后，你突然被冠以唯一的S级称呼似乎光芒四射，但是又在我和恺撒的影响下黯然失色。”楚子航的话语灼灼逼人，偏偏他又是个喜欢打直球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让你对自己的存在时常不自信，但是路明非一直是个很优秀的人，这是我没有变过的观点。”

路明非的瞳孔渐渐放大，他想阻止楚子航继续说下去，又觉得对楚子航的声音没有抗力。

“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都不同，曾经的你也许不够亮眼，身体素质也差强人意，像是个挂名的S级，但是你的游戏打的很好，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把你带到了卡塞尔，你的实力是足以成为游戏竞技界的职业选手；你的英语很好，日语也有掌握，你的射击能力更是我和恺撒都不能比对的；更重要的是，即使面对着那些曾经欺负你，践踏你尊严的同学，你依旧保持着包容的心去善待每一个人……”

“师兄你…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路明非低下头。

“你有。”楚子航语气坚定，“虽然你还是会犹豫，会害怕，会不安，但是就连你命格里没法改善怂……我都觉得有些可爱。”

路明非睁大了眼睛，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楚子航轻轻制止，原本覆盖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自己脸边，逆着幽暗的月光，楚子航的轮廓渐渐放大清晰，却又在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位置戛然而止，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在他的鼻息间涌动。

“你有没有想过——”楚子航抬起眼：“这世界上会有人很喜欢你。”

“比你喜欢陈墨瞳更加喜欢。”

“师、师兄……”路明非惊呆了，他的心脏砰砰鼓动着和平时不同的节奏，他想问清楚，楚子航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又觉得话在心头，张嘴默然，最后只是结巴着喊了句师兄……

而楚子航像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听他的回复，安静的夜晚只有两颗心脏在莫名地跳动，楚子航看了看表，“我该走了，执行部有新的任务派给我。”

路明非尚在悸动的表情在月光下有些朦胧，楚子航淡淡地笑了，随后他慢慢地靠近路明非，试探般地轻轻地抵在了他的额头。背着光，路明非看不到楚子航的表情，他只觉得有双手温柔无比的抚摸上自己头发。

“等我回来。”楚子航轻声说。

那个时候路明非并不清楚，楚子航这一去，等待他的是何等命运，事后他时常想，如果他能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一定会拼了命也要抓住那双摩挲在自己脸颊的手。

当那张脸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中时，路明非傻了，那些被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不敢松手、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